“早安!今天起这么早吗?”正收拾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钟璃诧异地看着同样正收拾着书包的我。
“早睡早起身体好不是吗?偶尔也想让自己活得更健康一点。”我瞥了她一眼,然后随手拿了件衣服塞进书包里。
“你这回答可不是标准答案呢。”钟璃眨了眨眼睛,突然笑道。
“标准答案?”此时轮到我一脸莫名奇妙地看向她。
“略,”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向我吐了吐舌头,然后背上书包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看着她的背影,我揉了揉眉心,真的是搞不懂有些人成天在想些什么。。。算了,也懒得去猜她到底在想什么。我将书包的拉链拉上,目光不经意间路过昨天放情书的抽屉,迟疑了一下,最终还是将小心翼翼地情书放进了书包,随手拿把雨伞走出了公寓楼。
我乘上了去通明市的高铁,高铁上我很潇洒地给主席发了一条短信:“主席,我决定要去追求真正触动我心弦的那根手指,所以今天就不去学校了。”
然后就按下待机键,也不去管主席对我知法犯法,公然逃课的行为有什么严肃(虽然感觉他不一定严肃的起来)的谴责,只是将目光拋出窗外,静静地注目于眼前稍纵即逝的风景。
我看到天上的云层化作流水,波澜起伏,遮住了水底散出的阳光。看到流云下飞鸟在与微风共舞,尖尖的鸟喙里唱着情歌。看到飞鸟掠过大片大片的稻田,看到稻田中若隐若现的房屋,看到背靠着房屋,说着悄悄话的青梅竹马,看到,打湿了车窗的雨滴里,虚假的世界。。。
从昱志到通明,坐高铁是四个小时。四个小时,我没有玩手机,亦没有睡觉,我想了很多东西,从蓝天到水塘里的云朵,从现实到虚幻的尽头,从包中的情书到黄泉的彼岸花,从这里的我,想到那里的她。。。然后不知不觉,就听到了“通明站已到站”的提示音。
揉了揉太阳穴,放松一下因为思考太多而有些胀痛的大脑。然后拿起书包,走下列车。
今天通明的天气并不算很好,天空被乌云遮住,只留下在缝隙里苟活的阳光,像夜晚的星星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。。对此我只能庆幸昨天晚上看了天气预报,出来的时候记得带了把雨伞。
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目的地是春雨高中。出租车司机很热情,特别是知道我是外地人之后,更是拉着我胡侃瞎侃。
“小伙子,你去春雨高中干啥?”
“我去找一个人。。。”
“女孩子?”
“呃。。。”我的脸微微一红,在司机老哥看透一切的目光中难得地有些腼腆。
“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,还有精力为了恋爱跑这么远。”
“也。。没有啦。。”我斜眼看着窗外,手指局促地在脸上划来划去。
“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,学校里不肯早恋,说什么那时的我们还小,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。然而狗屁,后来长大了,到了社会上,懂了什么是爱情,得到的却是附加了一堆条件的爱情。。。老哥我,后悔啊。”司机老哥满脸沧桑地说道。
“。。。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个中年男人的爱情观,于是索性不说,就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静静地听着他诉说。
也不知道听了多久,大概是十分钟,或者说是二十分钟,司机将出租车停在了一所很有气派的高中门口。我付了车钱,然后在司机老哥鼓励的眼神中走出车门,来到了学校门口。看到学校门匾上“春雨高中”四个大字,心中有些纠结,有些紧张,还有些激动。
“呼~”我深吸了一口气,最终还是踏入了春雨高中的大门,然后,不出所料地被门卫拦下了。。。
“你进学校有什么事?”保安警惕地看着我,毕竟我没穿春雨的校服。
“我,额,我是来找个人的。。。”因为没考虑到保安的问题(毕竟大学里面学校一般在白天都是自由出入的),我现在有些不知所措。。。
“找谁?”保安问道。
“找。。。钟璃。”我踌躇了一下,最后还是说出了她的名字,实在不行,大不了就在保安室里面等到她下课。
“钟璃?”保安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奇怪,让我不禁猜测,难道钟璃在这个学校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?
“你找钟璃?”就在我被保安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时,一个正巧路过的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嗯。”我赶紧点点头。
“你先跟我来吧。”女人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,让我隐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。
女人把我带到大门附近的一个亭子里,将公文包放在双膝上,端详了我几眼,然后问道:“你和钟璃是什么关系?”
“我们是。。。”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总不能说我们是隔着一面透明墙的“墙友”吧?恋人又算不上。。。
“算了,不说也罢,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管她曾经的生活了。”女人说着,语气透露丝丝伤感。
我也不太清楚女人为什么提到钟璃时语气中会带有伤感,但我确实是十分想真正意义上见墙那边的那位一次。于是迟疑了一下,还是试探着问道:“那个。。。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?”
“梅园公墓。”
“梅园公墓?”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,公墓?难道她今天是去扫墓了吗?
“你还不知道吗?钟璃她。。。去年就已经去世了。。。”女人眼角渗出一丝泪水。
“去。。去世???”我一脸懵逼,去年就已经去世,那今天早上那个活蹦乱跳扎我心的家伙是谁?
“钟璃这个傻丫头平时成绩很好,人缘也不错,可她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割腕自杀。。。”女人捂着脸,眼泪从手掌的缝隙里流出,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。
“。。。”我皱着眉头,难道是这个跳脱的家伙报了个假名字给我?估计也只能是这样,至于其他的可能性。。。反正我想不到,也不敢想。。。
我默默地离开了正暗自伤心的女人,走出校门,不管怎么样,去趟梅园公墓,大概一切就都会清晰了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十分钟后,我静静地站在梅园公墓一个普通的墓碑前。墓碑上的照片是那么熟悉。她还是她,是那种即使是黑白的,脸上的笑意依旧是让人深陷其中的她。
原来,在这个世界里,你早已离我而去了。。。
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我现在的感情,我没有想哭,因为我知道其实在墙边,我在意的那个她,还活蹦乱跳着。但我又觉得很难受,因为,这个小土包下深埋着的,也是她。。。这时突然想起主席那把扇子上的诗句:“花叶永不见,生错两世开”,彼岸花,绝望的爱情。
略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过她的笑容,早就囤积在半空中的雨滴稀稀疏疏地落入旅人的发丝。
在微雨中驻足良久,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通了什么。只是从书包中拿出那一封情书,用石头压着,放在她的墓前,然后撑起伞,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过身,离去。
走了几步,我微微抬起雨伞,看着满天的乌云和逐渐凶猛的雨势,不禁喃喃道:
“今天通明的雨,好大啊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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